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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颜不逊第4节(2 / 2)


  “不是的。”白疏桐看着邵远光眨了眨眼,“我压力没有……没有很大。”

  压力虽没有很大,但负担也不小。

  白疏桐想着挺了挺腰杆,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就算压力大,也不能让邵远光发现,免得他小看了自己。

  邵远光看了她一眼,挑了下眉梢,挥动手里的工牌,办公室的门“咔哒”一声应声开启。

  屋里的光线一下子照亮了走道,他推门走进去,想了想又转身对白疏桐说:“既然这样,试着带一下文献讨论课。”

  邵远光背对着光线,午后的斜阳照亮了他的轮廓,勾画出他挺拔的身形。白疏桐睁了睁眼,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我?”

  邵远光点点头:“你和曹枫,我会轮流指派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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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邵远光分派给她的课题是“积极心理学”,算是心理学领域的新兴分支。积极心理学的文献虽然不多,但苦于都是英文的,读起来异常吃力。白疏桐整个周末都窝在家里读文献、写教案,直到周日晚上才得了空闲,有心情去外公家吃饭。

  这些天,江城又迎来一场春雨,刚刚回升的气温又降了下去,天气也变得阴森暗沉,让人心情低落。白疏桐撑着雨伞漫步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,想着刚刚文献里的内容,心不在焉地往外公家走。

  走到外公家楼门口,白疏桐侧眼看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轿车,车里亮着灯光,昏昏暗暗、影影绰绰,看得不太清楚。

  白疏桐停下脚步,脚下转了方向,走到车边,伸手敲了敲车窗。

  收回手时,车后座的车窗降下了一个缝,正好露出白崇德的一双眼睛。

  两、三个月没见,白疏桐看见父亲自然高兴,可再往车里瞥了一眼,她脸上刚刚流露出的喜悦神色突然凝固住了。

  白崇德身边坐着个女人,那女人年轻、漂亮,妆容精致,笑意盎然,可眼角眉梢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好招惹的媚态。

  白疏桐之前和她见过几次,记得她叫方娴。

  方娴看见白疏桐,唇角弯起,冲她露了个笑容。

  笑容无懈可击,但白疏桐就是觉得不舒服。她看着神情顿了顿,脸色也不由拉了下来。

  带着方娴来外公家?白崇德有如此举动,预示着什么便不言而喻了。

  白疏桐盯着白崇德看了两秒,眼里隐隐有了些怒气,但没等父亲开口解释,她扭头便走。

  白疏桐当着那方娴的面给白崇德甩了个脸色,白崇德自然不悦,刚要发怒,方娴却一把拉住了他,眼波流转着朝白崇德笑笑,又拍了拍他的手,大事化了一般:“算了,她还是孩子。”

  白崇德皱了皱眉心,沉沉叹了口气,也拍了拍方娴的手,叹了句:“还是你懂事。”

  被白崇德一夸,方娴笑意中又添了几分喜悦,言语间更是善解人意:“你自己上去吧,我就不添乱了。”

  白崇德不语,扭头看了眼白疏桐离去的背影,心里颇为不悦。

  方娴却很大度,不计前嫌一般劝白崇德:“你别和她发火,千万和她好好说,别伤了父女和气。”

  ☆、第6章 乍暖还寒(1)

  白疏桐的外公是江城大学退休的老教授,住在江城大学的职工楼里。职工楼建造时间久远,因为房子老旧,阴雨天里不免撒发着潮腐的气味,弄得白疏桐心烦气闷。

  好在开了门,屋里的景象还算融洽,白疏桐这才缓了口气,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。

  外公听见了门口的动静,从书房里出来,笑意盈盈地招呼了一声:“桐桐回来了。”

  外婆听见声响也从厨房里探了个脑袋出来,忙不迭地招呼着白疏桐洗手、吃水果。

  不管外边的天气如何恶劣,外公外婆家总是暖意融融。

  白疏桐放下包,坐在外公身边对着暖风扇烤了一会儿手,又陪着外公聊了会儿江城大学的近况,便去厨房给外婆打下手。

  外婆和外公不同,心里挂念的是白疏桐的终身大事。老太太边做饭边打探白疏桐的近况,得知理学院今年又新进了不少青年教师,不由提起了兴趣。

  白疏桐吃着圣女果,想着刚才在楼下的事情,虽然心不在焉,但还是听出了外婆话中的端倪。她急忙把手里的圣女果喂到外婆的嘴里,又在她身边蹭了蹭:“外婆不是烦我了吧?怎么把我往外轰?”

  外婆笑笑,伸手刮了刮白疏桐的鼻头:“你呀,再不谈个恋爱,就真跟着果子似的了。”

  白疏桐愣了一下,低头看了眼手边的圣女果,这才恍然大悟,不由撒娇似的嗔了一声:“外婆——”

  外婆看了笑起来,“去看看我给你买的手链,就在储物间。”外婆说着,神秘兮兮地笑着补充道,“那可是石榴石的。”

  石榴石,色泽红艳,旺桃花。

  白疏桐无言以对,但还是依言去了储物间。

  储物间在走道的尽头,里边一片昏暗和清冷。白疏桐打开灯,屋子亮了,一眼便看到桌案上摆着的首饰盒。她走过去拿起盒子,打开一看,里边趟这一串红彤彤的手链。

  白疏桐本就肤白,带上手链更衬得手腕纤细和白嫩。且不说能不能招来桃花,看着确实挺漂亮。

  白疏桐笑笑,收回手,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桌案后摆放的照片上。

  照片是黑白的,镶着凝重的黑色边框。因为年代久远,白底的照片已有些许发黄,照片的玻璃框上也泛着浅浅的一层浮灰。

  白疏桐犹豫了一下,伸手擦掉灰尘,照片里女人的相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她的气质温婉朴实,就连笑容也是似有似无的。白疏桐看着她,脑海里却想到了方娴。

  她缓缓叹了口气,气息吐出后,竟觉得浑身乏力。

  母亲的音容笑貌在白疏桐的脑海中已经变得模糊,到最后,她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有这张没有温度、没有情绪的照片了。除她之外,外公外婆恐怕已也是一样,不是遗忘,而是极力回避、淡化那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揪心记忆。那白崇德呢?他是不是已经遗忘了那个曾经和他患难与共的母亲,转而惦念着年轻貌美的方娴?

  白疏桐又看了一眼母亲的遗照,关上灯从储物间里退了出来。

  十五年了,一切都不一样了,而她却永远都只能留在那个方方正正的黑框里,用不变的笑容回应着这个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