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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 你不希望我死?(2 / 2)

上好的君山银针并非一叶千金,根本是“一叶难求”,如今伍德茂能用锦盒装之,只怕是受了刘瑾差遣,别有用心。

徐传暝亲自将茶盏递到林晚婧面前,袅袅的香气升腾起来,是她所熟悉的清洌味道,看着斜斜映在明黄透亮的茶汤里的徐传暝的倒影,恍惚中,她忽然想起初见那时,刘瑾站在晨光里的样子,那样美好的,却又难以触及的,仿佛清晨时分不真实的梦,不真实到现在想来,竟说不出是真的拥有过,还是仅仅只在梦中交汇过。

心中隐痛,而她却只是咬紧了嘴唇,尽力不让盈眶的泪流出来。

见她凝视着茶盏却不提杯,徐传暝将空盏放在桌上,看向林晚婧问道:

“怎么?不喜欢吗?”

林晚婧如梦初醒,慌忙摇摇头:“不,不是。只是忽然想起哥哥曾说过,君山银针性子寒凉,而我这两日碰巧不大方便,只怕今日是没这福分尝鲜了。”她顿了顿,又道,“督军身有旧伤,虽说茶汤鲜甜,却也还是少饮为好。”

徐传暝含笑点点头,让侍从去厨房将炉子上热着的牛奶取来,又聊了许久,伍德茂方才起身辞行。碰巧到了徐影萱睡觉的时间,小丫头缠着父亲讲故事,徐传暝无法,只能再三抱歉之后,将送客的任务交到了林晚婧身上。

两人彼此沉默着穿过中庭,伍德茂几次想要开口,却都在触及跟着林晚婧的兵士之后,悻悻作罢,直到出了院门,才似下定决心般,转身道:

“他知道吗?”

林晚婧摇摇头:“我送出信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,也不知道他究竟看没看到。赣州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,但是,生意还是要继续,有的时候,放别人一条生路,也许能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。”

伍德茂思量片刻,又问:“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的?”

“若你见到他……”林晚婧想了片刻,咬咬牙道:“若你见到他,请问问他,若是腹背受敌,如何独善其身?”

伍德茂将这句话低声重复了一遍,简短告别后,转身上车离去。

送走了客人,林晚婧暗自揣测今晚种种,龙门寨的往事像放映机里的老照片一样,在她的脑海里闪过,她不敢想象,若是刘瑾故技重施,徐传暝暴毙,这本就动荡的时局该向着怎样的方向推进。

客厅里空荡荡的,茶盏还在桌案上摆着,茶汤已经凉透,明亮的琥珀色此刻在林晚婧看来却有些扎眼。虽说在进门前她早已暗自下决心不闻不问,此刻在桌案前站着,她却又犹豫了,半晌,还是朝着放在沙发边的锦盒走去。

门扉吱呀开启,来不及抽身,徐传暝已从女儿的房里出来,两人对视片刻,气氛却有些尴尬。良久,徐传暝才低低开口道:

“燕如姑娘可是对今晚伍先生带来的礼物有兴趣?”

林晚婧下意识的摇头,思量片刻,却又点点头:

“我只是想知道,伍先生今晚都送了些什么礼物。”

徐传暝慢慢踱到沙发旁坐下,拍了拍手边摞起的一沓子礼盒,示意林晚婧自己看,一边又道:“你担心伍先生害我?”

“倒不是担心伍先生对您不利,而是担心有人利用伍先生加害与您。”林晚婧顿了顿,解释道,“眼下鹭洲形势复杂,虽说那刘瑾并非阴毒凶险之小人,但也不得不防他为了得胜不择手段。若是督军留意过先前龙门寨策反之事,就会明白我话中之意。”

长长的静默,徐传暝若有所思的为自己点了支烟,随手将打火机丢在茶几上,打火机磕在烟灰缸上,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似乎有了回响。直到香烟几乎燃尽,徐传暝才悠悠道:“你……不希望我死?”

他的声音很轻,似是在问林晚婧,又似是在问自己,那语气像是叹息,但又好像是惋惜,带着些捉摸不透的笑意。

林晚婧摇摇头:“眼前时局动荡,内忧外患,有徐督军您坐镇赣州,又有您背后的北洋势力支援,鹭洲的后方才够可靠。我以为,在这个时候,与您为敌并不明智。”

“你的眼光倒是长远。”徐传暝将烟头熄灭在烟缸里,笑道:“但你有没有想过,即便我此时同鹭洲握手言和,鹭洲弹丸之地,等北方军打过江来,迟早也要与鹭洲为敌,只怕那时我便是想和亦力不从心。”

“是啊,迟早……”重复着这两个字,林晚婧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忧色,“但……只要不是现在就好。分崩的山河迟早要重圆破镜,但鹭洲若是此刻腹背受敌,只会给虎视眈眈的外人制造机会,最终引狼入室。就好像是我们家的产业啊,无论将来当家的是我,还是我哥哥,亦或者是其他兄弟姐妹,恒光远东依旧是我们家的。但若是让外人来搅局,那最后的话语权会在谁手里,就真的说不定了……”

林晚婧刻意补充了后面一大段浅显的说辞,徐传暝自是听得明白,只听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,唏嘘道:“若是能和,谁又想战呢?……好了,你今天也累了,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
林晚婧也不再说什么,刚回过身,却听见徐传暝又道:“对了,你要找的人,我找到了。明天就带她来见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