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

天启的大街上，空空荡荡的，一片死寂，封杀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，神情死寂，所有的人都死了，只剩下他还活着，郭然托付给他的战魂全数战死了，可是截击他们的金吾卫也折损惨重。

远处，响起了军马的声音，封沙卸去了身上的铠甲，他必须活下去，正如郭然所说的，活着比战死更难，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躺在地上的袍泽尸体，咬了咬牙，毅然地消失在了街角。

天启之野的官道上，一辆黑色的马车狂驰着，陈长龄的面色并不好，他如何也想不到，四万城卫军不过是半日间就被击溃了，让他不得不仓惶出逃，不过他更惋惜的却是郭然的身陨，他再也不能和那个被他视为知交的女婿煮茶论道了。

“知道了www.shukeba.com。”对于臣下的回禀，皇帝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，若是陈长龄那只老狐狸留在城中才会让他意外。

庞淮看着退出殿外的陌生羽林军指挥使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，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常色，只是向皇帝道，“陛下，此次牵涉的世家重臣一共有一十七户，不知？”他说到最后时，并未再说下去，这些人依律当诛九族，可是若细细追究的话，那牵扯到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了。

“武耀公不是说让朕善待百姓吗？”无错网不跳字。姬野尘嘴角微微弯了起来，“太师，就这十七家满门抄斩吧！”

“陛下仁德。”帝王一语，便已是人头千颗，不过对庞淮来讲，这已是皇帝天大的仁慈。

“太师，如今城中如何了？”姬野尘并无喜色，只是问道。

“城卫军的溃军大部已经投降，只是城中有不少人趁火打劫，不过已被夏指挥使严法镇压，百姓们已开始出门了。”庞淮据实而答，对于夏衍的治军，他倒是没有话说。

“陛下，臣不知有一言当讲不当讲。”忽地，庞淮压低了声音。

“太师但讲无妨。”姬野尘颇有兴趣地看向了庞淮。

“陛下，武耀公的儿子留下始终是个祸患，不如？”庞淮作了一个杀的手势。

“太师当真如此想？”姬野尘看着庞淮，眼神锐利。

“臣以为，让其活着，终是弊大于利。”庞淮没有半丝犹豫，一脸的凛然决绝。

“此事朕自有计较，太师不必多虑。”姬野尘终是没有从庞淮的神色中看出，最后挥了挥手，摒退了臣子。

雷眼山，当封沙出现在郭胜面前的时候，这个苍老的老人向着天启的方向跪了下来，“老爷。”他重重地将头颅磕在了地上，顿时血流满面，若非是他没能看顾好少爷，老爷又如何会战死于天启，心底里，郭胜将一切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。

“老头，这不是你的错，你不要这样。”欧阳松一把拉住了磕头不止的郭胜，怒吼道，“你忘了你还要照顾你家小姐，你忘了你家老爷对你的嘱托吗？”无错网不跳字。

沉闷的声音响起，郭胜仆倒在了地上，燕屠歌打晕了他，然后他看向了脸带薄怒的欧阳松，“带胜公和小姐走。”

“你也走。”没有理会欧阳松愕然的神色，燕屠歌又看向了封沙，他身后，是六个苍老的武士。

“你们，保重。”封沙重重地点了点头，面色铁青，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留下来，但是郭然的遗命对他来讲却比都重要，包括他那武士的荣耀。

“走。”欧阳松咬了咬牙，和封沙一起大步离开了破败的院落，他们不敢回头，只是前行的脚步却异常的沉重。

“一定要活下去啊！”看着封沙他们的身影消失，燕屠歌叹道，然后看向了身旁的老玉工他们，笑了起来，“你们，怕不怕死？”

“也许吧？无错网不少字”仁武看向了远方，眼神变得无比伤痛，“想不到连刘随云都会背叛，难道我们真地错了吗？”无错网不跳字。

“我们或许真地错了，尽墨的大义实在是太虚幻了，而且对他们来讲，这世上太多东西对他们具有致命的吸引力。”老玉工轻声道，“这世上的确没有是买不到的啊！”他自嘲地笑了起来。

“那么就让尽墨就此终结吧！”仁武长叹了起来，“就让千年来的恩恩怨怨结束吧！”

“大哥。”所有的人看向了仁武。

看着众人，仁武带着一种坚定道，“尽墨曾经拥有强大的武力，但是却总是绑缚住自己，这就是我们败亡之因，从此刻起，尽墨已死，不要再有人去背负。”

“就让我们这些旧时代的人为尽墨添上最后一抹血色。”仁武举起了手中的剑，吼道，“铿锵兮铁甲！”

“依旧在！”所有的人一同咆哮了起来。

深秋的山间，落叶萧萧，残阳如血，肃杀的气息充斥在天地间，刘随云骑在马上，看着那不远处的村落，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神色，喃喃道，“有好犹豫的，你都已经将自己给出卖了，还在意？”

“大人，前方有七骑挡道。”斥侯的报告让刘随云从有些自殇的思绪里清醒了过来。

“杀。”他的嘴里吐出了这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字。

如潮的士兵涌向了最后的尽墨七武，天地间，似乎变了颜色，只有那触目尽心的血红，一切都变成了赤血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