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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节(2 / 2)


  “……”月陇西淡然道,“你先出去。没重要的事,不要进来打扰我们谈话。”

  斟隐这才明白刚刚那一眼是何意。麻溜地滚了,走之前还顺便带上门。

  “他好像对我没什么敌意了。”卿如是觑了眼门,兀自慢悠悠坐在茶桌边,“从前不是我说一句他怼一句的吗?现下乖巧了许多,还晓得给我倒茶。”

  月陇西与她对坐,“前几日我说教过他了,以后不会再对你不敬。”

  “哦,无碍,他那样还蛮好玩的,不过多谢你了。”卿如是撑着下颚,打量他的房间,“住得不错……你缺随侍的丫鬟吗?”

  “不缺。我身边从来不用丫鬟。”月陇西回完,笑了笑,“怎么,你要送我一个不成?”

  卿如是摇头,郑重地道,“你看我怎么样?我端茶递水、铺床叠被都贼厉害,要不要考虑一下,收我做你一个月丫鬟?”

  “……”月陇西一怔,懵了。

  她向来最喜欢出其不意,回回让人招架不住,但实在不知道她这般的出其不意,究竟是让谁捡了便宜。

  “修复遗作的事内情复杂,我爹多半不会要我跟他来国学府掺和。且选拔人才这块不还是你们月家首要管着的吗?倘若你们徇私,净捡着选那些丝毫不懂崇文先生所思所想的人进国学府……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?”

  卿如是直言道,“我幼时读崇文先生的书,时常感慨世间怎会有拥有如此新颖想法的人,所以,若是崇文先生的书不能流传下去,折了这一代先贤,往后等人渐渐醒悟,明白他的思想过后,得有多遗憾多惋惜?你就给我个机会帮你们选选人,后面修复的事等以后再说。”

  按理来说,月陇西应该拒绝,可他的心却不允许。

  这种便宜只能他捡。独处的机会是卿如是自己送上门来的,这回可不能怪怨他无赖缠人。

  月陇西挑起眉,唇角微翘,“好啊,我同意啊。但你要如何跟你爹娘说?二老怕是不会同意。”他端起茶杯,借着抿茶敛住眸中的笑意。

  卿如是果然已经想好了对策,“那还不简单,我就和我爹说,你看中我与崇文先生有着莫名相近的觉悟,专程请我去帮忙选拔扈沽才俊入国学府。当然了,我不会告诉他我给你做丫鬟的,但那些端茶递水的事我肯定会做,就当是还你人情。”

  月陇西放下茶盏,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,“好,那我们一言为定。你打算何时住过来?我给你在我院子里安排一间房。”

  卿如是思忖了下,先问道,“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开始选?”

  月陇西:“后日开始。倘若所料不错,应该是以文会的方式。也就是采沧畔一贯爱用的斗文。”

  卿如是点头,“这法子公平。那我明日就来,今日要先回去和爹娘说一声,顺便收拾些衣裳。”

  “衣裳就不用收拾了,一个月罢了,搬来搬去地麻烦。”月陇西笑吟吟道,“我的贴身侍卫都是有补贴的,丫鬟自然也不例外。我给你买。”

  怕她拒绝,月陇西又补了一句,“月家不缺这点钱。你来当丫鬟,不论是什么理由,月银还是要照发的。”

  本想说不用,听及此,卿如是便随他了。

  两人说定后,卿如是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些,这么看来月陇西和月氏家族的那些人不是一路货色。她跟月陇西告辞,后者却坚持要送她出府。

  来的时候她还担心没人管她,不成想走到门口将那枚玉石亮出来就有小厮上赶着带路。

  想到玉石,卿如是反应过来,忙从荷包里取出,递过去,“反正我都要住进来了,不必再用这个进府。你拿回去罢。”

  月陇西垂眸扫了一眼,抿唇思考了须臾,道,“留着,以后还有许多用处。”

  “什么用处?”卿如是摩挲着玉石,怪嫌弃地说,“挺难看的一块石头,你还在上面刻名字,不能换块好看点的刻吗?”

  “……”日常被嫌弃,月陇西低头一笑,眉尾微扬,“我好看就可以了,不必讲究它。它的用处很多,以后就知道。你收好了,莫要弄丢。”

  卿如是满不在意地收回荷包里,回味他方才的话,又心生担忧,“如果弄丢了的话,怎么办?”

  说话间,两人已走至府门口,斜方长廊里走来一人,步履蹒跚,速度极慢。来者看见两人,微讶异片刻,两人自然也看清了他,神色各异。

  月陇西来不及回答卿如是的话,先迎上去施礼唤了声,“长老。”

  月世德微微点头,看向一旁默然看着别处并不打算与自己见礼的小辈卿如是,含着淡笑,语调无不讥讽她不识礼数,“小姑娘傲气得很呐。”

  卿如是睨着他,“下午在书斋的时候,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?”

  不等月世德再自持身份说什么,月陇西挡在她身前,插话道,“长老是要出府?”

  “……随意转转。”月世德的目光从卿如是的身上挪开,“陇西,今晚没什么事的话来我这里,我有事情交代你,是关于你提到的那个萧殷的。”

  卿如是微凝神看他一眼,收眼后忍不住心中揣测着。这么快,月陇西就把萧殷介绍给了月氏长老这等人物?

  “好。我先送卿姑娘出府。”月陇西与他告退,稍侧眸示意卿如是跟着他走。

  待走出月世德的视线,卿如是正打算一吐为快骂上两句。

  然则,她还没开口,身旁这位月氏子弟先她一步笑说道,“族中不曾出世又上了些年纪的人大多都虚伪得紧,没见过些世面,却总喜欢端着架子。你受罪了。”

  卿如是:“???”这突如其来的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感是怎么回事?

  他在说什么?身为月氏得意子弟,他竟然能跟自己说出这种话?

  这话直接把卿如是说懵了,她没脱口的脏字尽数憋了回去。

  不是,她怎么就忽然受罪了?

  卿如是稀里糊涂地想了片刻,最后只能回道,“哦……还好。”

  月陇西笑吟吟地侧眸去瞧她。她拧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模样,和当年别无二致。

  年少初识情滋味,那时候,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少女听自己讲解完月家宗亲关系后不明所以,只好咬着笔头苦苦思索的样子。

  如今依旧,他依旧很喜欢。

  卿如是是骑马来的,去时月陇西吩咐人给她牵马,让她乘着他的马车回去,免得天色黑了骑马危险。

  到卿府时天黑得只剩下几点星子在漏光,门口的灯笼也点上了,映照着一个熟人的面庞。